力行恩道-1014期

​我在上學那條路上,遇驗桃花源的驚嘆(上)

(撰文/岡薔,摘自《青年團契》月刊,1998年10月)|發佈日期:2022/10/06

她愈來愈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費盡力氣想振翅高飛,卻無論如何也飛得不夠高、不夠遠的折翼飛島。她持續在在對睡眠有最大渴求與想望之間度過,覺得自己瀕臨崩潰邊緣。健保卡蓋到最後一格,那一年剛好過完。她之所以沒能在小語剛出生時辭去工作,是因為需要這一份收入。楊芸還是在端午節前遞出了辭呈,帶著幾分的冒險。...... (Joy 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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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啊!倘若祢願意叫我繼續升學,
求祢幫助我專心唸書,考上學校;
倘若祢的旨意本非如此,
也求祢叫我安心扮演好原來職業婦女的角色。



楊芸做夢也沒想到還會重拾學生生活。

剛開始一提起想再繼續唸書的想法,身邊幾乎是沒有人支持她。

打從高職起,楊芸念夜校,白天上班,晚上上課。幾年的工作經驗累積下來,她在工作上的表現還算頗為得心應手。然而在這個學歷、經驗並重的時代,楊芸獨獨缺了一樣。

她知道,再回到學校念書,勢必是遲早要走的一條路,既然遲早要面對,不如趁早,趁著自己還年輕。

她知道這不是一條容易走的路。她開始認真地思索這件事。

望著躺在嬰兒床裏剛剛才睡著的女兒小語的臉蛋,輕輕地嘆氣了。

楊芸白天上班,下了班以後才到褓姆家接小語回家。

她早婚,即使才剛剛做母親,其實年紀還很輕。

如果決定要考夜校,這事得和褓姆林太太商量,不知她是否願意延長帶小語的時間。

她跟林太太提起這件事,林太太欣羡地大力支持她,楊芸問起了延長托帶小語褓姆費的間題,林太太要了一個不高的待遇。

楊芸不禁深深感謝神,也很感激林太太的愛心。

解決了小語托帶的問題,楊芸如同吃了顆定心丸,這才至書店買了一堆書本,打算從頭唸起。

「這一次要唸自己真正有與趣的科系。」她想。決定不再去觸碰以前所學枯燥乏味的商學。

楊芸打算要報考的可是與自己原本所學完全不相干的另一門學問,她知道事情的困難度,可是最教她擔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在兼顧家庭、工作、學業之間取得一個平衡點。

那些日子,楊芸只要一有空便翻開書本,專注地讀了起來,執著堅持地告訴自己,這也許是自己唯一一次還能再選擇讀書的機會。

往往在她全神貫注於書本之際,腦海倏忽閃過她女兒小語粉嫩可愛的臉蛋,一想起倘若考上學校,白天上班,晚上上課,回到家已是那麼晚的深夜,那將失去許多與女兒相處的黃金時光。

幾番掙扎地,她重新合上書本,放心不下的是對家庭的牽絆,一點也無法確定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

「主啊!告訴我該怎麼做才好。」

她一點也不知道該不該為考試去全力以赴。因為她的特殊身分──一個年輕的媽媽。有丈夫、有孩子的考生。

楊芸開始認真地祈求:

「主啊!倘若祢願意叫我繼續升學,求祢幫助我專心唸書,考上學校;倘若祢的旨意本非如此,也求祢叫我安心扮演好原來職業婦女的角色,不再心懷二意,牽掛唸書之事。」

她決定不再擺渡在不著邊際的兩方夢土之間。

不論結局,至少她曾經給自己機會去為所堅持的夢想努力過。只求盡本分地努力,至於結果,她覺得這種惱人的問題還是留給天上的真神比較妥當。

連著兩天頂著酷熱的聯招考試結束,她暗自揣度自己上榜的機率頗高。從考場回來後那幾天,她忍不住還是擔心了起來。後來才發現擔心的竟是──萬一考上怎麼辦?

夜二專聯招放榜,楊芸順利地考上她想唸的那所學校,她一心嚮往的那個科系。

她的丈夫阿利也由原本的不支持轉為順其自然。阿利原本不固定上班時間的外勤工作,不久後在一個機會之下調入內勤職位,如此一來,阿利可以在下班後去接小語,阿利開始學習當一個「超級奶爸」。

楊芸正式地展開她的夜校生活。一個全然新鮮的開始……

神的引領,一步一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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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剛剛啃完一個從便利商買來的壽司捲。他知道自己真的不能為瘦下去了,然而一點食慾也沒有。

車子飛快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馳著。再不多久就要到學校了。

離開當學生的日子足足有五年之久,才又再次接續學生生活。她以為自己很可能會是學校裏的人瑞,等進入學校才知道,夜間部學生有很多都和她一樣,是在入社會數年之後又再度回到學校來念書的。比楊芸年長的,大有人在,一間之下,多半都是為了生活的緣故,沒能在年少時一路升學上來。

「楊芸,我有點兒想休學了。」雅琳盯著車窗外若有所思地說了。

楊芸不得不睜開眼來,仔細地盯住雅琳的側臉:「怎麼了?學期才剛開始呢!」

「可是我覺得好累,上了一整天班,晚上很本沒甚麼精神聽課。」

「好呀!那妳休學嘛!等我畢了業,拿著畢業證書去找妳,妳可要恭喜我哦!」

雅琳笑了開來,聽出楊芸話裏勸退的意味。

「妳現在休學,將來說不定後悔了,又想走回頭路,還不是得重新來過一遍。這樣的日子雖然辛苦,習慣了也就好。」她頓了頓,揉揉酸澀的雙眼:「其實,我也很累,可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撐下去。」

雅琳點點頭,相信眼前這位姊字輩的人說的是真話。

其實,楊芸何嚐不是咬著牙在撐著,這些日子以來,她每天只有5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更慘的是,這5個小時通常會被小語半夜的哭鬧而中斷,楊芸是那種在沉睡被吵醒就很難入睡的人。

好不容易盼到了星期日,通常還有一堆家事等著她去做,柴米油鹽是不會因為星期日而免除的。

職業婦女是沒有假日的。

楊芸常說自己是屬於「上班學生媽媽族」。沒有假日,沒有休息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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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保卡很快地用到了C卡,她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回事,這一年來,她上醫院看病的次數遠超過過去二十幾年來的次數。

長期睡眠不足,造成免疫力降低,楊芸幾乎對病菌沒什麼抵抗力,尤其是在徹夜失眠的隔天,迎接她的一定是一場重感冒。

上個月,眼睛感染了結膜炎;這個月,出現不明原因的喉嚨痛。

楊芸執起健保C卡,開始有想哭的感覺。

她的疲倦並不是最近才開始的。打從她高職時期夜校生活開始,她經常是黑著眼圈去上班的。她無能為力,從學校下了課以後回家已是沉重的黑夜,隔天一早還得早起。

結了婚,生了小語之後,情況更為嚴重,小語未滿周歲之前,很少能一覺到天亮而不吵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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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是個戀家的人,他眷念他在鄉下的雙親,隔不了多久,便要驅車回鄉一趟。碰到連續假期,高速公路塞車場面之壯觀,常可以讓原本3個小時的車程延長至4個小時以上,甚至更久。為了避免塞車,他們經常是開夜車回去,甚至北上回家時,也常選在星期一凌晨天色未明時分,在一片漆黑的夜幕下起程,然後趕在早上八點半之前進辦公室。

楊芸原本縮水的睡眠時間,這時更被壓縮地所剩無幾了。

她知道,她長年居住鄉村的公婆是無法想像台北人生活的忙碌與無奈的。往往在楊芸與阿利耽延一陣子還未回鄉,一通電話便來催了。

休息對台北人而言常常是奢侈的,假日更是一般上班族寶貴的休憩時刻,更何況她這「上班學生媽媽族」的特異份子。而她引頸期盼的假日,常常是與阿利在高速公路的車陣當中度過的。

阿利是個不願意叫父母失望的人,儘管他們很少能有時間獨處,他們仍然維持著把難得的連續假日一半留給鄉下的雙親,一半則留在高速公路往返的車潮中。

他們連一次一家三口單獨出遊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楊芸其實也很願意去滿足鄉下雙親想常見兒子與孫女的殷殷企盼,可是她愈來愈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費盡力氣想振翅高飛,卻無論如何也飛得不夠高、不夠遠的折翼飛島。

她持續在在對睡眠有最大渴求與想望之間度過,覺得自己瀕臨崩潰邊緣。健保卡蓋到最後一格,那一年剛好過完。她之所以沒能在小語剛出生時辭去工作,是因為需要這一份收入。楊芸還是在端午節前遞出了辭呈,帶著幾分的冒險。辭去了工作,楊芸白天自己帶小語,多了很多與女兒相處的時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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