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盡情濃意重(二)
(柏稀撰,摘自若嵐等著《佳美的住處》,真耶穌教會台灣總會發行)
徜徉山野,寄情水湄,大自然每個角落都展現著醉人的丰姿,細心地去觀察自然界的一草一木、動物植物,經常讓人有驚奇的感受,大自然裡的奇蹟帶給人豐富的感動,更給人許多的啟示,讓人心頭盈滿感激。我們可以透過親近山水來和自然交流,甚至琢磨出許多道理;我們也可以擁抱一棵榕樹,撫摸它粗糙的樹皮,拉一拉鬚根,細數它的陳年歲月;或是看看土丘上的螞蟻們搬運糧食,體悟勤勞的真諦。因此我們要將它與聖經配合起來,教導人有關神的聖德。 (小隕 摘要)
會堂前的路燈已亮起,把距離數公尺外的這群談論者的身影,遙遙地投射在遠方圍牆上。青年們興致正濃,有數人進會堂搬了長櫈和椅子,準備做更進一步的交通與探討。
「剛才提到的青年團契婚姻專欄我也看過好幾篇;」這次發言的是一位膚色稍形黧黑的弟兄。從他健壯的體格以及洪亮的聲音,可以得知是一位踏實、勤奮的青年;而兩隻黑亮靈活的眼睛使他看來不似小鎮青年般的木訥;都市的工作生活訓練他敏於觀察和學習。
「可是,現在對這些文章已不太感興趣了。我覺得它們好像千篇一律,說教式的語氣讓人缺乏親切感,也因而失去說服力。雖然我知道執筆的長輩們用心良苦,唯恐我們感情問題處理不慎以致影響了一生信仰,在教會佔了很大比率的青年和外邦人通婚的現狀下,我頗能了解他們操慮的深切。」
「我也看過一些婚姻專欄的文章。我認為長一輩的人被根深蒂固的二元論思想所牢籠,表現在文章裡自然是直切式的說教。」戴眼鏡的青年頓了頓,習慣性地把眼鏡往上一推,並做出深思的模樣來。「最明顯的例子是,一提到『自由戀愛』,很自然的就和第七誡相提並論;因此,戀愛和罪幾乎是同義詞,這也自然的給年輕人心理上投下了陰影。
人是感情的動物,對異性產生好感並發出愛慕之心本就無可厚非,但是在下意識裏又覺得這種情緒是一種罪,一種卑污的意念,頓時心裡衝突劇盪,甚或陷入難以自拔的境地。難道說這種愛戀的情緒沒有它正面的價值意義嗎?長輩不能對它加以提昇,或者是疏導嗎?我想會有這種二分法,大概是覺得聖靈以及情慾不能共存;不是天堂就是地獄,不是天使就是魔鬼;清清楚楚界限分明。
我不知道這種界分是否能應用到情感上頭?聖經對人與人──當然也包括異性之間──情感的評價到底是如何?清伯是不是能給我們一個答覆呢?但是據我所知,希伯來人的二分法是放在辨別真神與偶像方面較多,而少放在情愛的分野上,否則也就不會產生像雅歌之類的作品了。到了新約,因為受到柏拉圖觀念世界的影響,希臘人愛講觀念,輕視今世人生,靈肉之別遂逐漸分家。
羅馬帝國後期的聖奧古斯丁更把這種觀念加深擴大,提出絕對的二元分法,因此導致歐洲中古流行的禁慾主義,苦行僧思想等;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畢竟人的心是一個錯綜複雜的有機體,一刀兩半的分法是不能概括心理的所有真象的……。」這位青年在談到後面時,語調稍形提高,顯然是略帶點激動而做出的特別強調。
「就是說嘛!」所有的人被這句突如其來的回答所懾住,不禁紛紛轉頭瞧了一瞧。開口的是一位個子不高,帶著金邊眼鏡的姊妹;這時大家好像才驚覺有姊妹的存在,也不禁望了望一旁始終沈默並稍帶羞赧之色的另外兩位姊妹。
「不說別的,就是我們中國也有許多例子可以援用。詩經所載桑間濮上之情就是先民最自然、最誠摯的相悅之情的流露。裏面所述情愛的崇高毫不矯揉造作,更不含任何屬世條件,讀後令人滌清了一切物慾羈絆,直是超越了混濁的現實界。其他如孔雀東南飛、西廂記或近人的槐園夢憶等,雖然有的是敘述夫妻貞愛之操持,但至少對異性間的愛情是肯定的。」由這位姊妹所說的內容,我們猜想她是文學系的學生,或者是文學的深度愛好者。
這時,老人仍然安祥如常,好像絲毫無視青年人的高漲情緒。他的兩眼稍微下垂,彷彿在做必要的思考,以尋求一個較適當的答辭。瞬間談話成了片刻的間斷,周圍的氣氛也剎時冷清起來;大家在等著。
「不錯的」老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人的情感確是一件深奧複雜而難以捉摸的東西,關於你們所提的中外人物和經典,很抱歉我都不知道;真是對不起啊,我書是讀得不多,我只能憑著聖經的知識為你們提出意見做參考就是了。」
老人謙和的態度使年輕人感動起來,他一連串的「對不起」反使發言的青年深感不安;他們想下次不應該再做不必要的引經據典了。
「長一輩的人並不是不懂愛情,而是對愛情有不同的詮釋和看法。多年來的經驗使我覺得愛情應該是在歷經生活環境的熬煉,而男女雙方仍然能持守初衷,於對方更是關愛、更是諒解的一種真實情愫。這種感覺有時是很難宣敘清楚;而其實也是不須直接講出來的。因此,青年所謂的愛情和老一輩的不盡相同;大體前者推崇的是激昂、高漲,而後者卻珍惜淡泊恒久。哥林多前書十三章四節到八節可以為這種愛的內涵做一註腳。
「我雖然沒有過你們所謂『自由戀愛』的經驗,但是對於『愛』本身的意義與價值我是肯定的;我不敢肯定,或者說,我所擔憂的是一般人的情操很難達到絕對的愛的境界。我們畢竟是帶著肉體的軟弱啊!青年人富於理想,一抓住東西總要來個意義和肯定。
從好的一面來說,這使人企求向上和積極進取;但是從反方面來說,這樣容易流於激切褊急,也就是疏忽、考慮不周詳以致犯了錯誤還不自知。感情這種事更是如此,往往在一時衝動下,將現有的情緒一再誇張和美化,使自己也真假莫辨,終致犯了可悲的錯誤;這好像高空的走繩者,就是藝高也可能失足。
「如我剛才所提,純就『愛』本身,它是可以肯定的,它和罪並不是同義詞。愛若是完全就沒有懼怕,也就是不會有罪惡感的產生;因為愛的不純潔、愛的不完全,因此才會憂憂戚戚,覺得自已的作為羞於見人,一種罪的重擔無形產生;罪裡是含著刑罰的。
「關於愛,我還須要進一步加以說明。愛,有各種不同層次;而隨各種層次的不同所施予愛的對象也不相同。再者,愛本身的『純度』、動機、範圍、深度等也都是在討論或反省時須要考慮的因素。有一點我十分肯定和確認的是:神的愛最崇高!而基督為我們死的愛是任何事所不能比擬的。準此原則,對不同對象發出的愛──朋友也好、兄弟也好、異性也好──如能達於基督愛我們的愛,那麼這個愛就是完全的、絕對的。真正的愛是一種至善、至美、至真的情操,也就是神性本質之一源;它攏合了一切,包含了一切。
「這樣,對異性生出好感和企慕之心並不能稱之為愛,它只是一種人類本性之情感反應。
「或許各位要發問:那麼愛還成為可能嗎?這樣豈不是要否定世上一切的情感了?
「若要真講如神那般大、高、深的愛,在這世上的確是找不到的。因此,對於世上人類間的真摯情感,我們只能力求無盡的提昇,無盡的擴大;雖然我們知道它絕對無法相等於神的愛。更具體的說,人類間──當然包括異性之間──的愛都是有限性、相對性的。就因為如此,所以我們往往會設想出其他的輔助因素,企圖使這個有限性、相對性的愛能更完全、更充實。當然這就牽涉到實地的做法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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