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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他們走過風暴──婚姻輔導的價值與展望

撰文/Kevin|聖靈月刊297期-2002.06|主題/紅毯前後---談婚姻輔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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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家庭治療室的診療椅上,我面對太太和先生相互指責,激烈地吼罵和叫囂、哭泣;甚至是摀住耳朵大喊對方說謊、奪門而出,向護理人員哭訴說心理醫師偏袒某一方,要求退費、要求更換治療師。
臨床心理工作的回顧

這是我實習時在臨床工作上、對於婚姻治療的第一次經驗,充滿了挫敗、無力與害怕;面對婚姻暴力、法院訴訟、瀕臨離婚和孩童安置問題,以及必須立即診斷雙方潛在的精神疾病,對一個新手而言是相當強烈的衝擊。回顧自己在家庭與婚姻心理諮商的工作裏,一路走來成功的案例不多,反倒是從失敗和奇特的家庭現象裏,一點一滴累積對婚姻問題的眼界,從中省思人的處境。

婚姻與家庭是一個系統。一個自卑、容易感受到挫折的先生,通常他需要的是一個能體恤他、給他自信心的伴侶;但好景不常,通常這位先生找的卻是自信滿滿、知道如何羞辱他、給他挫折的老婆。而一個慢動作、細心又有點膽小的女孩,好希望找到一個溫柔、有耐心的先生,結婚初期好像她是真的找到了;但過沒多久,對方漸漸地被她訓練出對應的性格來,變得可能是急躁、生氣起來很狂怒的脾氣。為什麼這麼奇怪?因為婚姻是一個系統,系統要維持一定的功能時,就一定要有人趕時間、記得事情、對外給面子、對內要決定事情。時間久了,有人會上了這個家庭系統裏控制、決策的位置;有人選擇了親密、和人感情很好的位置;更有人因此就上了被指責的位置,就是所謂的代罪羔羊,因為當他被責備的時候可以讓大家都覺得好過一些。
專業人員當先具備知識

因此,人在家庭或人在婚姻裏所衍生的問題,比起個別心理輔導就更加複雜多了。輔導者必須理解自己在每一個當下所聽見的觀點到底是什麼涵義?所說的是先生真的想說的嗎?還是他是因為治療者在場才這樣說?或者他是故意說給太太聽?或是在夫妻之間有一些既有的互動型態。再者,有時候不說比說還更有權力,例如先生從頭到尾都不說話,令人完全無法接觸,治療者在當下也必須判斷夫妻之間的權力結構和親密程度,了解各自的期望或是尋找一個彼此的最小公約數。更廣的,在兩性相處的整個社會和文化架構下的許多先備知識,也是輔導者一定要具備的;例如發現在婚姻當中的暴力問題、兒童受虐時,專業人員應採取的保護措施,對法律政策、兩性平等和受輔導者所處文化的了解更是重要。

如上種種的基礎認識,對於一個婚姻輔導者來說仍是不夠的;因為必須選擇與分辨自己要站在哪一個位置上。是要使其中的一方有能力面對困境、還是要激化還沒浮現的問題?是要先處理表面的行為,還是要改變想法?更甚者,是要去思索輔導者怎樣和其中一方聯盟,來給予支持,幫助那不敢表達自己意見的太太能說出來;協助那切斷自己情緒的先生,能體會自己的用心和需要。
信仰和靈性的栽培是最核心的工作

在受訓和接受督導的過程中,除了身為治療者的立場必須不斷被檢驗,更須要思索適切的方法。最困難的不是給他們一個建議,建議大家都會給,例如要互相包容啦、忍耐啦、好好溝通溝通嘛等等。但就像聖經中保羅所深切體會到的,立志了但行善卻由不得我;在基督徒的婚姻輔導工作裏,信仰和靈性的栽培是最核心的工作,許多問題牽涉了雙方對於婚姻的期待、共同的價值觀、對神的信心,以及是否在信仰裏生命已經更新。
教會需不需要婚姻輔導?

20多年下來,在現今台灣基督教福音協談與輔導中心林立的現狀裏,我覺得最深、最核心的幾個與婚姻輔導相關切的倫理問題,仍然是懸而未決的。第一個最大的質疑就是到底需不需要輔導?第二就是關於深奧的心理學理論之運用,到底怎樣和信仰理念作結合呢?以婚姻輔導而言,到底婚姻有問題的人是不是應該好好地一起禱告,求神解決他們的問題?還是應該要有人扶他們一把,聽聽他們訴訴苦或找出盲點;再來,在尊重神所配合的婚姻此一前提下,你如何幫助受虐的妻子繼續快樂地留在婚姻裏?或是協助施暴的先生悔悟?
與神同工的配角

前者,到底需不需要輔導,其實必須從信心與愛的實踐兩方面做思考,讓我們在盡人的職責之時,仍能堅定依靠主;更不要以泛靈性的類推思考,認為一切的輔導都不需要,而以此為懶惰的藉口。在拉撒路復活的那一幕裏,我們可以看見周圍的人與耶穌同工的美事,主耶穌既然能叫死人從死裏復活,他豈不能叫墓穴的石頭挪開、叫裹住屍體的布褪下?當時,眾人遵照耶穌的命令齊心挪開那石頭,是用推、用拉、用滾木,還是搬開,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我們可以體會那種努力、盡力要使洞穴打開、重見光明的用心;雖然不知道成果和後來的事,但仍是奮力向前去做。當一個人復甦過來,宛如拉撒路復活後,那裹屍布仍綑綁著他,需要旁人幫助他解開來,從哪一個地方開始呢?是剪開,還是扯斷,糾結在一起的心境怎樣讓人理出一個頭緒、自由而無束縛地站立在主耶穌面前?在我看來,這正是信仰輔導或心理協談的價值所在,你無法超越神的工作,卻能在陪伴、支持和協助那一對夫妻的過程中,認真地扮演配角,在過程裏看見神的榮耀與大能。
教會如何投入婚姻輔導?

以婚姻輔導來說,若說輔導是需要的、是有其價值的,那麼衍生而來的許多思考問題就包括,教會投入婚姻輔導,輔導的對象是誰?誰能夠擔任婚姻輔導工作?若是參與婚姻輔導工作的話,需要哪些訓練或具備哪些恩賜呢?輔導的場地或是方式是什麼,該用什麼角度進行?是要做婚前的、較接近教育取向的輔導;還是要做教會內的夫婦團契,適時協助成員成長?更進一步,或者是能協助婚姻上有困難的夫妻一齊面對問題?接著,方式上是要用團體的方式還是個別的協談方式,較適合的介入時機又是什麼呢?
基督徒當負起社會關懷工作

更廣義的思考,如果我們常感嘆現今這個世代,價值觀混亂、道德淪喪、婚姻觀念薄弱、離婚率攀升,好多好多的指控都是衝著這個社會現象來的,但是罵歸罵、講歸講,罵完之後仍然繼續關起門來,這種漠視自己責任的狀態,終究會讓人無力地以接受和妥協來面對混亂。如果從我們的信仰而來的價值觀是非常好的,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糾正、或協助那些失喪的人呢?很多夫妻在婚姻觸礁之前,都頻頻向外發出求救的訊號,但是有誰能協助他們呢?基督徒若只把自己的愛侷限在會內的好朋友或自己喜歡的人,如何能傳遞神的愛呢?假如,我們一直都沒有負起這些社會關懷的工作,或者嘗試做些什麼,又能有什麼資格批評呢?每回聽見主講者漫無目的地評論與醜化淪喪者,就令小弟心痛而難受,更感染了那種無力和自命清高。
有開始就不會太晚

婚姻人人都當尊重,但是在這麼一個不尊重婚姻的世代,夫妻因為無知而婚姻破碎、又因種種誤解而鑄成大錯,多麼令人憐惜啊!是否我們能一階一階地開始思考和執行婚姻關懷與輔導的工作,一方面培訓具恩賜的輔導同工,另一方面擴展輔導的實質效用,包括建立更多教會內外讓人求助的管道。有開始就不會太晚,光是紙上談兵通常令人傷神又覺得虛擲光陰;期盼每一個教牧人員或是教師、輔導者都能深切體會自己的責任,把握學習與實踐的機會,陪伴陷溺於婚姻風暴者,有一絲機會能迎向新生。(本文作者為專業臨床心理師,目前擔任心靈遊牧民族廣播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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