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是人類的宿命
年老是人類共同的命運,就像神與人類立約的彩虹,橫亙於人類群體之上,並儲存在生命的基因之中。
時間飛逝像車輪不斷向前轉動,提醒我們變老過程的價值是有生命的奧祕彰顯其中。將年老化為智慧成長的經驗累積,從領受熟化為給予,整個生命的給予,使邁向生命週期終點的這一個殘酷現實,從危機轉為新機,從黑暗邁向光明;不是漸漸地衰敗,而是漸漸地成熟;由不得不忍受的際遇中,反倒成為渴望擁抱的機會。
比喻屬靈生命的真理
主耶穌道成肉身來世上傳福音的時候,常用比喻教導門徒和跟隨者。用比喻來說明原則與真理,讓我聯想到人的一生或其中的歷練猶如神創造的大自然變化萬千,有酷暑、有寒冬、有驟雨,有冰雪,有和煦的陽光,也有風暴的潰堤。尤其我們生長的台灣,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更適合比喻屬靈生命的真理。
大自然出於神的創造,藉此使神的兒女更認識神的永能與神性。對屬靈生命的春、夏、秋、冬有愈透徹的洞悉,對生命信仰的再復興就愈能了然於胸,一旦明白不管處於何種生命的季節裡,都會有屬靈的盼望,自然就能安息於必經的老化過程了。
「地還存留的時候,稼穡、寒暑、冬夏、晝夜就永不停息了」(
創八22)。深願我們屬靈的春、夏、秋、冬是永不停息的。「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物都有定時」(
傳三1),神不只對我們的生命安排四季分明,還預備了路標指示我們如何走過春、夏、秋、冬的旨意與方式。
屬靈生命的春天
生命中的第一個季節,如同少年時期。春陽和煦,土地富饒,春雨豐沛,萬象更新,除了成長還是成長,春天正是快速成長的季節,發了新枝,出了花苞。
此時的你,眼中所看到的同靈都像天使般溫柔,鼓勵你、讚賞你,你就是一直領受著神的美善,在聖靈的苗圃裡成長,待遇誠如「神之獨生子」般地諸多滿溢的恩典。
屬靈生命的夏天
生命中的第二個季節猶如青年時期。於初夏時分,你已長成茂盛的枝幹,成長的興奮,嶄新的經驗,興致勃勃地對即將來臨美妙之事的期待。
越進入夏季,你的花苞愈成熟而綻放,終於領受到「主的馨香」氣息。你所到之處,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因你心情愉悅,有著甜美燦爛的笑容。
然而,夏季的驟雨突然來襲,花蕾開始枯萎、凋落。如同本來做得有聲有色,得心應手的事工,卻突然無力繼續下去了。「我到底怎麼了?」開始回溯並仔細地自我省察。多麼希望這一個豐收的季節永遠不要停止,只是時序仍然不斷向前推進。
當夏季緩緩流逝,自己終於明瞭生命裡再也沒有新果子可以供應別人了。於是,我選擇走向屬靈的曠野路。
多年前,我曾經活躍於宗教教育的聖工,本來忙得充實、喜樂,後因同工之間的意見分歧,身為組負責的我,憑著血氣行事,衝撞系負責、執事……等,並憤而求去,且斷然拒絕慰留。那時候「不如歸去」的念頭縈繞著身心,我將自己隔絕在封閉的屬靈世界裡,成為安息日的信徒。
有好幾年的時間遊走另一所教會,像天空的浮雲,匆匆去,匆匆回,不帶走任何一片雲彩。其間總有著「莫名的憂傷」,直到多年之後,才了解原來就像聖經所記載的──「聖靈用說不出的嘆息在為我們禱告」,可惜當下卻被憤怒的情緒所淹沒。
主耶穌知道自己與門徒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正竭盡所能地詳述天國的道理。那時,耶穌引用當地特產的葡萄樹來舉例說明屬靈的真理。祂說:「我是真葡萄樹,……凡結果子的,我就修理乾淨,使枝子結果子更多」(
約十五1-2)。神用這個比喻強調,即使我們全力以赴,發揮潛能,做好本分,成為一個好基督徒,天父仍要將我們的稜稜角角修理乾淨,好讓我們能結更多的果子。
明白這樣的道理,我已過不惑之年,並邁向知天命的年紀,才赫然驚覺又進入一個全然不同的季節,那就是……。
屬靈生命的秋天
生命中的第三個季節,如同成年時期。秋風蕭瑟,落葉繽紛,風勢變強,氣溫下降,生活陷入極度低潮,彷彿「耶和華的言語稀少,不常有默示」。過往季節裡所曾展現的風華皆成往事。現在的我,花蕾不再,花苞不再,果子不再,惟一能展現的,只不過是稀疏的綠葉罷了!
於是我停下腳步,回首來時路。一種沉潛的意念在心中升起,我開始安靜地等候神為我安排的旨意。終於神感動某姊妹推薦我參加總會的文宣小組,就這樣展開了無遠弗屆的文字服事,這種服事最大造就的是自己,要自己先感動,才能感動別人,故我常常在其中感受到福至心靈。
我是個有嚴重潔癖的人,本以為一輩子就是這樣了,但神安排的巧妙實在讓人不可思議。總之,有一隻狗因緣際會來到我家,卻因我的潔癖害牠罹患類似人類的血癌,牠躺在我懷裡,烏溜溜的大眼睛訴說著千言萬語,眼眶泛著淚水似乎拚命在向我求救。為了醫治牠,我的工作已經失序,生活已失常,面對死亡的無能為力,使我不得不謙卑俯伏在神的面前迫切禱告。心想,如果可以取代,求神將我的壽命分攤給牠、忍不住痛哭起來,直到哭累了,抱著牠癱坐床沿,突然靈光閃現,我不捨心愛的狗,如此哀哭,神看我如此傷心悲慟,一定也很不捨!我竟讓愛我的神如此心痛,實在不應該啊!於是轉念,求神按照祂的旨意,如果狗狗命定要死,求神憐憫!垂聽我卑微的請求,在牠嚥下最後一口氣時,我得以在旁邊陪伴,使牠不致害怕孤單。
結果,一連串的契機,狗狗吃了人罹癌的中藥,好起來了,我也照許願大幅修改潔癖,朋友都訝於能有如此的轉變。約五年之後,狗狗心臟衰竭,壽終正寢之際,慈愛的神竟然沒忘記我當初的祈求,成全我在牠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得以陪伴在側,了我一樁心願。
哦,感謝主!秋天的季節雖然轉變成令人窒息的陰暗,但仍然可以在陰暗中尋找到光明。或許感覺自己不像年輕時那麼炫麗,也願意運用所有的資源回到夏天滿結果子的季節,只是再也回不去了,不但秋天仍舊來到,而且生命活力的漿汁開始離開結果子的樹枝,此時的你,會顯現出精神不濟的疲憊,就像進入冬眠的狀態。
屬靈生命的冬天
生命中第四個季節猶如老年時期。寒冬一到,嚴峻地酷寒將使你麻木不仁,甚至感覺不到神的同在。但令人無法理解的是,雖然樹上結不出果子,地面以下的根部卻在擴展著系統。根部深植茁壯,為使在主裡的我們穩如磐石,當逆風迎面颳來,才不會被連根拔除,因為在主裡的根部系統已盤踞深廣,牢不可拔。
神的旨意與方式是人無法測度的,我們只顧著要結出果子,卻從沒兼顧到根部的工程。嚴酷冬天的考驗,尤如拓展著根部工程,這是神特別的旨意,好讓我們能更穩固強健,得以在生命的下一個春天發旺,夏天結出更肥美的果子。
晚年的母親是我人生中屬靈的冬天,當她還能走動的時候,我行我素,造成兒女們極大的困擾,兒女皆疲於奔命。住進護理院六年的前五年,仍然對兒女頤指氣使,當奴才使喚,我深覺既提不起又放不下。
「為什麼?神給我這樣的母親,帶領我進入神的殿堂,瞻仰神的榮美,晚年卻變成如此軟弱的肢體,成為兒女挑不起的重擔。」我一直設法調整自己的心態,緩和糾葛的心結,直到母親過世才知道,我內心的創傷並沒有得到真正的醫治。而今,母親息了世上的勞苦、走完她的人生,所有前塵往事皆已煙消雲散,但留存在我心中的傷疤,仍然是個疙瘩。這樣的母親到底是否能夠得救?她在神眼中的評價又是什麼?
當我陪著母親遺體前往殯儀館,救護車駛離醫院,傾盆大雨陡然傾盆落下。我沒有流淚,也不想假裝傷心,因為我確信基督徒死後的歸宿。突然,大雨猛然敲打在車窗上──「神用大自然的風雨,送別母親的最後數公里」。我聯想到聖經中完美的古聖徒約瑟,貴為埃及宰相,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其父親雅各離世之時,才有亞達禾場上那種「極大的哀哭」。
我們身為母親的兒女何德何能,但神用祂所創造的大自然風雨,遠勝過埃及人哀哭、淚水的風雨,送別母親最後數公里。緊接著,腦海中又頓悟,不管母親如何使性子、耍脾氣,一旦提到主耶穌神家教會的事,總是馬上謙卑在神的面前。於是,神讓歷史鏡頭回溯。
有次安息日,母親又「盧」到不可開交,說話尖酸刻薄,幾近詛咒,我呆立在她面前,眼淚撲簌簌流個不停。然而,聚會時間已到,我開口說:「今天是安息日,難道不能讓我的心安息一下嗎?聚會時間到了,上教會快來不及了」。原本張牙舞爪的母親,瞬間慈眉善目,「哦,趕快!趕快!快去教會聚會吧!」
「神用大自然的風雨,送別母親最後數公里」,神用如此高規格的大陣仗強烈地啟示我:「人在神眼中的評價,神只在乎人面對祂的態度」。母親不完美,但神並不嫌棄,神仍在乎人面對祂的態度。
信仰復興在這屬靈的冬季,我強烈感受到神總是不斷傾注屬靈的啟示,渴望與我們溝通,撫慰我們受傷的心靈。但如果只經歷春夏的榮美,未曾經歷秋天的沉潛、冬天的扎根,將無法在生命與事工中領受到神的信息。知道母親可以得救,我感覺如釋重負,不但為母親歡喜,也欣悅能與神連線,慶幸得到屬靈的共鳴。
寒冬必定臨到每一位基督徒的生命中,因為神已經命定,且神的意思原是好的。所以,我們不喪膽。外體雖然毀壞,內心一天新似一天。我們這至暫至輕的苦楚,要為我們成就極重無比、永遠的榮耀(
林後四16-17)。
迦勒是顆長青樹
舊約中的古聖徒迦勒,年輕時不屈不撓,有堅強的勇氣、堅信神的應許,甚至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中年時謙卑順服在考驗中得勝,完成窺探任務之後,於曠野漂流四十年中竟然消聲匿跡,不隨起鬨、不發怨言,沉潛等待神的時候,甘心屈服於昔日夥伴約書亞的領導。老年時養精蓄銳,繼續行程,不落人後。
看哪,現今我八十五歲了,我還是強壯,像摩西打發我去的那天一樣;無論是爭戰,是出入,我的力量那時如何,現在還是如何(
書十四10-11)。
時機成熟,迦勒請求約書亞照耶和華的應允把希伯崙山地賜給他。神應許給迦勒的山地即希伯崙,那裡曾有使以色列人心消化的亞衲族人,並寬大堅固的城邑,是一座雄偉美麗的山地。從聖經的記載,我們彷彿可以想像迦勒對希伯崙的嚮往,不斷地向神說:「給我高山,我要那神應許給我的高山!」
福音的高山
美國有位老姊妹70歲時聽到迦勒的高山之信息,頗為感動。從那天起,一直向神祈求賜給她和迦勒同樣的高山,結果身體越來越強健,為主傳福音之餘,過著比退休之前更快樂的晚年,神把福音的高山賜給她了。
聽道的高山
教會有一對老夫婦體型瘦削,但太太精神爍礪,先生卻有嚴重的糖尿病,一天必須注射四次胰島素,分別有短效和長效,吃的食物斤斤計較,秤斤論兩,但為了營養均衡,種類之多難以想像,一杯精力果汁要準備10幾種蔬果,然後,在家裡面都是靜養休息,只為了聚會時有精神聆聽神的道理。
老夫婦倆總是早早就到教會參加會前禱告,一點也看不出有何異狀,老太太卻說老先生回到家就得馬上休息,且兒子亦步亦趨接送妥當之後,再回到教會協助安息日聖工,雖然住家離教會只有幾分鐘的路程。將餘生僅存的精力,全投注在聚會聽道中,所以神把聽道的高山賜給他了。
靈命的高山
還有位老姊妹掛心未信主的兒子,她祈求說:「神啊!把高山賜給我」。但似乎沒有果效,因為兒子遲遲未信耶穌。直到她彌留了,即將離世,才收到兒子來信,信上告知已受洗歸入基督,但她已昏迷不省。奇妙得很,竟然清醒過來,得知這心心念念的好消息之後,欣慰地說:「神真奇妙!」就與世長辭,神把靈命的高山賜給她了。
真理的高山
參加聚會時,我看到一位約90歲的老姊妹,翻著中文聖經,我頗訝異她怎麼認識中文。會後,請益,得知60歲以後才開始學習,感謝主!神的恩賜使她進步很快,雖然有些字還不太認識,竟然可以理解聖經的記載。這讓我想起國外有位百歲人瑞,他七十歲退休,八十歲學希臘文,不久俾能用希臘文讀原文聖經,至九十歲時又入神學院念書,畢業時正好一百歲。神賜給她渴慕真理的高山了。
拯救的高山
行文至此,那我呢?我當向神求甚麼樣的高山呢?求神憐憫我那未認識耶穌救恩的先生,他算是一個好人,惟獨欠缺的是神的拯救,求神感動他無知的靈魂,為他在天國保留一席之地。「神啊!賜給我屬靈的高山吧!」
我已過耳順之年,說來汗顏,雞皮鶴髮,垂垂老矣!然而迦勒以古來稀的85歲高齡戰敗巨人,征服高山,接受最艱鉅的任務,老年人成就了甚至年輕人都無法成就的工作。
迦勒是年輕的老人,不但在年老時身體仍然強壯,靈性更是屹立不搖,他克服了人性的軟弱,締造了只有春夏、沒有秋冬的另類人生。另類人生的祕訣在於如神所說:「我的僕人迦勒,專一跟從我」。
只要全心全意跟從主,另類人生非你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