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Sara

「要不要生一個？」或是「要不要再生一個？」兩者的困難程度在臺灣而言都是一樣。

身邊許多教會的同靈，開始決定不生的也越來越多，更遑論未信主的朋友，他們早已直接說：「不婚不生，快樂一生」。這樣的想法也慢慢滲進教會的年輕人。

大家的顧慮其實差不多：經濟、年齡、健康、價值觀、工作的穩定、照顧分工。如果涉及「誰要帶小孩」、「能不能請育嬰假」、「長輩能否幫忙」，更是現代社青特別敏感的部分。

即便講臺上仍會勉勵我們「要生養眾多」，但這節經文在臺灣的現況裡，顯得遙遠又沉重。於是我也開始想，在創世記那個時代，神對人說「要生養眾多」時，祂是否預知我們今天這樣的世代？祂又怎麼看待今日的光景？

當自己有了小孩，越知道「生」不只是生理上的事，「養」也不只是撫養長大，兩者都難。這兩種難，都讓人立即地看見自己的有限。現在的生活和工作像洪水，然後回家又需要顧小孩，也看過有家長將未滿一歲的小孩，直接交給保母照顧一週，六日再由自己照顧，這樣的生活形態也是極為不易。

每個父母都明白孩子的笑容是祝福，但那祝福也會消耗人很多的精力。當太太提起生老二的時候，這真的是大哉問，難以招架！我相信孩子是恩典，但我更知道恩典不是憑自己的感覺來衡量的。神把生命交給人，是讓人學習祂的樣式——祂的忍耐、祂的溫柔、祂的守候。只是要承認，很多時候所謂的交託，只是把事情說給神聽，但最後還是照自己的打算走。要到一個地步，能在心裡說：「主啊，不照我的意思，只照祢的意思」，那其實要先經歷很多次的無能為力。

我跟太太兩人對於「再生一個」這件事上的步調和思考的角度不太一樣。太太相信神可以，自己也可以。她比較容易從關係去考量，總覺得孩子長大有個伴，比較不會孤單；我則習慣先看現實情況，想的是收入、時間、體力、睡眠、空間。這兩種想法都沒有錯，每當我們聊到這些，我其實能感受到她的期待。但我自己比較持保留的態度，就會想很多。我後來才明白，這件事之所以難，不在於要不要再生，而在於我們願不願意在差異裡學會順服跟等候。

或許生養問題不是「神，請告訴我答案」，而是「神，請讓我們在等答案的過程裡，仍能彼此相愛」。我逐漸體會，祂正是在我們每次討論、每次猶豫、每次禱告時，都在塑造我們對祂的信任。

原來「交託」不是等到萬事俱備才願意順服，而是在未知的過程中仍然相信祂掌權。有時候神要我們走的，不是一條「一定生」或「一定不生」的路，而是一條「不論結果，仍相信祂是美善」的路。

我的確在生下第一個孩子的過程中，得到很多對神的體驗。那是無可取代的，是那些主張「不婚不生，快樂一生」的人無法體會到的。或許有些人認為，又婚又生真的痛苦一生，但神的同在感卻非常真實。

過去，我太太很喜歡看各種社群平臺上的媽媽們分享孩子的事情，有的家庭遇到了很重大的狀況，讓她看了之後特別緊張。我常提醒她少看這些，因為那些文章會讓人越看越焦慮。更何況，多數人是遇到事情才會發文，平安的家庭沒什麼好寫，這有點像是「倖存者偏差」——我們看到的只是局部。

生育這麼多事情，窮盡焦慮也是無可奈何，到最後能做的，只有交給神。我們在那份焦慮裡學習信靠，在不確定裡體驗主同行。這或許就是信仰最現實，也最溫柔的真相。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祂讓我們在掙扎裡學順服，在恐懼裡學信心，在焦慮裡學安息。祂的同在，不是要把我們帶離困難，而是要讓我們全家一起看見祂。

PS：本篇文章稿費將會作為兒子的奶粉錢，期待我跟兒子都可以早日脫離喝奶的日子，一個要省錢，一個要學會交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