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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楊長老(上)

撰文/謝順道|聖靈月刊307期-2003.04|主題/老無老-老年生活結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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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元月17日凌晨5點20分,世界各地的同靈所敬愛的楊約翰長老,在美國南加州爾灣(lrvine)家裏安息於主耶穌懷裏,享年83歲。從今以後,我們既不能再聆聽他的訓誨,也不能再見到他的尊容了;除非等到主基督再臨,眾聖徒都被接回天家那日(帖前四13-17)。

聖經說:「報福音傳喜信的人,他們的腳蹤何等佳美!」(羅十15)。回顧楊長老的一生,確實留下了非常佳美的腳蹤,值得我們永遠懷念,並且立志跟隨他。茲將筆者所知道的幾件事敘述於下,藉以向楊長老表示最大的敬意,並願主記念他的事奉精神。阿們!

一、楊長老給予我的影響

將近半世紀以來,在我事奉主的生涯中,由一無所知而略知一二,從徬徨到確定方向,楊長老給予我的影響,的確是深遠的。茲列舉數項如下:

1.他是我的啟蒙老師

1954年9月1日,我就讀於台灣省會(1956年5月起,改稱為台灣總會)創設的神學班,接受為期一年的神學訓練。那時候為我們授課的老師共有七位,其中楊長老所擔任的課最多;在我的印象中,我從他所領受的教益也比其他幾位老師更多。

轉瞬間一年就過去了,所學到的雖然不多,卻為我以後永無止境的學習打了一個很扎實的基礎。最近這幾年,在查考或詮釋聖經上的真理之時,我偶爾會想到:當初若沒有楊長老的啟蒙,今日我怎能完成十幾本著作呢?

在上課中,我發現楊長老授課的特色是:客觀、嚴謹、深入,並且多角性地思考各項問題,甚至連一些細節都不疏忽。尤其是在詮釋聖經上某項真理的時候,他必引證相關的多處經文,使他的見解更具說服力,並使學生茅塞頓開,而得以領悟更豐富、更有深度的真理。

他曾說:「『以經解經』這種解經方法,乃始自本會的老前輩郭多馬長老,如今已經成為本會的『傳統解經法』了。」楊長老這種思考的模式,以及他奉為圭臬的「以經解經」的解經方法,對我幾十年來所做的聖工,包括對外佈道、對內造就、傳授神學課程和著作等,都有莫大的幫助。

2.他使我確定事奉方向

保羅曾說:「我栽種了,亞波羅澆灌了,惟有神叫他生長。」(林前三6)。這句話表示,傳道人不過是神所用的僕人而已,他當盡的本分便是做自己該做的事(路十七10);至於各人的工作成果如何,則完全在乎神的主權之決定。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說,傳道人應該認識清楚自己有什麼恩賜?主耶穌要我做什麼?然後,為自己確定終身的事奉方向,並且全力以赴,死而後已!

保羅蒙主選召的時候,求問主的第一句話是:「主啊!我當做什麼?」主便差遣亞拿尼亞來向他傳達,主所託付的任務說:「你要將所看見的,所聽見的,對著萬人為祂作見證。」(徒二十二6-15)。後來保羅回到耶路撒冷,在殿裏禱告的時候,魂遊象外,看見主向他說:「你去罷!我要差你遠遠地往外邦人那裏去。」(徒二十二17-21)。

至此保羅已經明白,主所以要選召他,就是要他「為外邦人作使徒」(加二8)。終身的事奉方向既然確定,保羅便遵從主的吩咐,「到處傳了基督的福音」,直到「再沒有可傳的地方」,方肯罷休(羅十五19、23)。甚至面臨喪命的危險,也絕對不退縮;為的是要行完他當行的路程,達成主所託付的任務(徒二十23-24)。

1951年,《國語日報》的副刊開闢一個園地,叫「七百字故事」。我投寄了十幾篇故事,都被錄用。1954年9月1日,我就讀於「神學班」之後,為了補貼一點家用,每當做完了功課,我都會抽出一些時間,繼續寫「七百字故事」。有一天,我正在寫故事的時候,忽然發現楊長老站在我的背後,默默地欣賞我的傑作!我一時心慌,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於是楊長老以同情的語氣提醒我說:「傳道人是不可以賺外快的。」接著,他又說:「如果你對寫作有興趣,不妨寫一些學習聖經的心得,投給《聖靈報》發表吧!」由於楊長老的鼓勵,加上驟然湧起的使命感,從那一天起,我便決心不再寫「七百字故事」,而開始試寫學習聖經的心得了。

我投給《聖靈報》的第一篇文章是〈器皿〉,幸而被錄用,刊登於1955年5月號。對我來說,這是莫大的鼓勵,不但使我產生信心,而且越發增強我為「文宣」獻上身心的使命感。之後,幾乎每個月我都會寫一篇,有時候寫二篇,投給《聖靈報》發表;雖然駐牧台中教會的工作很忙,但我仍然撥冗勤於寫稿,而樂在其中。

1957年1月14日,總會舉開第一屆第三次負責人會議時,討論提案丑號案的案題是:「聖靈報助理員採用案。」議決:「46年度(1957年)起,任謝傳道為聖靈報助理員,兼任台中教會佈道工作(筆者按:可能是「傳道工作」之筆誤)。」提案人是林悟真長老。

1959年9月29日,總會舉開第二屆第八次負責人會議時,討論提案戊號案的案題是:「任命謝東璧為報務組專任助理員案。」議決:「自十月一日任命之。」提案人是楊約翰長老。

駐牧台中教會那一段期間,林悟真長老與我在同一個寢室住宿了幾年。林長老所擔任的職務是,報務組組負責、編審委員會主任委員,以及《聖靈報》的主編等。每逢開完了編審會,如果稿件不足,林長老便吩咐我說:「稿子不夠,限你明天交出一篇!」而我總是義不容辭,一口就答應。當然,我必須徹夜趕寫,天亮才能如約交卷。

現在回想往事,林悟真長老之所以要提案,推荐我擔任聖靈報助理員,乃希望我多費一點時間,協助他所推行的報務工作。兩年後,楊約翰長老之所以要提出同樣的案題,任命我為報務組專任助理員,則希望我能全心、全意、全力協助一切報務事宜,而無須再為駐牧教會分心。

四十多年來,在事奉主的諸多聖工之中,我之所以甘心樂意為「文宣」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乃因承蒙兩位老前輩林長老和楊長老的錯愛,先後向總會負責人會推荐我加入文宣行列,加上不斷湧起的使命感之緣故(林前九16-17)。

更重要的是,1955年3月間,楊長老所給予我的鼓勵:「如果你對寫作有興趣,不妨寫一些學習聖經的心得,投給《聖靈報》發表吧!」因為這句鼓勵的話,不但使我有勇氣踏出了「文宣」的第一步,而且使我愈看愈清楚自己當做的事,因而確定了我終身的事奉方向;沒有想到,楊長老在四十多年前對我所說那句話,竟然成為我事奉主的生涯中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捩點,而使我沒齒不忘。

3.他帶我走遍香港和東南亞

1973年10月19日起,楊長老帶我走遍香港和東南亞,在各地教會舉開靈恩佈道會、特別聚會、查經聚會、宗教教育教員講習會、青年靈修會、神學會,以及聖經講習會等,1974年5月8日返國,來回一趟共計200天。在這段期間,蒙神施恩,受浸人數累計147人,受聖靈人數累計228人。感謝主!

在這裏需要特別提起的事項,有下列三件:

第一是,自1973年11月20日至12月16日,在新加坡教會舉開印度暨星馬教區「第一屆神學會」,為期27天。正式學員一共80人,來自四個地區。其中,新加坡16人,馬來亞聯邦44人,沙巴州14人,印度6人。旁聽37人,多數是新加坡教會的同靈。

來自外地的學員,旅費自付。學員的職業,有公務人員,有農夫,也有實業家。為了學習真理,預備多做一點聖工,他們不但付出不少旅費,而且暫時撇下世上重要的工作,其熱情實在令人感動。

最重要的是,對星馬教區的同靈來說,這次「神學會」竟然成為他們對聖經上的真理,做一個比較有系統的學習之開端。於是馬星總會便將這種神學訓練定為每年必舉開的例行盛事,並將「神學會」改稱為「短期神學訓練班」了。時間固定在學校的假期(12月間),受訓期間約一個月,學員則以中學生和大專生為主要對象。

1980年代,我受聯合總會差派,前往新加坡去為神學生授課的時候,當地一位傳道同工告訴我說:「當今在馬星地區被按立為執事、擔任教會負責人或宗教教育教員,以及協助各種聖工的同靈,幾乎都是結業於『短期神學訓練班』的學員。

如果1973年楊約翰長老沒有來新加坡開辦『神學會』,改稱為『短期神學訓練班』之後,又經常來傳授神學課程,怎麼能培育出這麼多各階層的聖工人員呢?不但如此,一般同靈的信仰根基,怎麼會日益穩固呢?」

第二是,楊長老全心、全意、全力,始終如一的工作精神。自1973年首次出國開始,受聯合總會差派,我曾有幾次機會跟隨楊長老,前往香港和東南亞各地去舉開靈恩佈道會、聖經講習會、宗教教育教員講習會、神學訓練、聖工人員進修會,以及青年靈修會等。每天授課最少五節,最多八節(包括晚間崇拜聚會)。有時候我和楊長老為同一班輪流授課,有時候則二人分別在兩個地區各帶領一班授課。

據我所知,楊長老的健康狀態並不怎麼好,尤其是他的氣管有老毛病,在授課或講道時,常常會咳嗽。然而,他卻憑著堅毅的意志、對工作的熱誠,克服了生理上的缺陷!

1986年,他從美國回來,正在為神學生授課的時候,可能是操勞過度,體力透支,而突然「休克」(shock);但清醒過來之後,休息一會兒,還是繼續講課!這種對分內的工作負責到底的精神,讓在座的神學生既感激,又不忍,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除此之外,他每次出國期間,通常都超過三個月,走遍香港和東南亞各地;1973年10月間,我第一次跟隨他出國,來回一趟200天,已經向他領教過箇中滋味了。他曾告訴我說:「這樣安排,既可為聯合總會節省旅費,又可走遍更多地區,舉辦更多訓練工作。

如此一舉多得,我們辛苦一點兒,豈不是很值得嗎?」他又說:「傳道人固然也需要看顧家庭,這是一種責任。但看顧家庭與為教會工作的比率,應該是前者佔30%,後者佔70%,這樣才對得起主。」對楊長老後面這句話,我所了解的是:「傳道人對家庭的看顧之不足,就求神來彌補吧!」

今日在世界各地為主效勞的傳道同工,如果都能效法楊長老這種費時、費心、費力,貫徹始終的工作精神,則二十一世紀的真教會之榮耀,必大過先前的榮耀。這是主的應許,信實的主必定會兌現的(該二9)。

第三是,楊長老原先在台灣總會所擔任的職務是學務組組負責,改制後稱為教育處處負責;後來擔任教務組組負責,改制後稱為宣牧處處負責。這些職務都非常繁忙,尤其那是處於只有組負責而沒有組員,即「有將無兵」的時代;但他卻常常暫時擱置台灣總會的工作,撥冗去協助香港和東南亞各地教會的聖工。

後來,出國的次數愈來愈多,工作日益繁重,實在忙不過來,他才把教務組組負責的職務交給我(1980年3月),以便為國外的聖工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了。

他的想法是:台灣總會許多重要工作固然需要他策劃和推行,但國外許多地區的各種聖工,尤其是神學訓練的工作,卻更需要他去協助。正如馬來亞聯邦有一位執事曾經對我說過的:「你們說:『台灣的教會數太多,幾十位傳道者也不夠用,怎麼能多派幾位傳道來這裏工作呢?』但我們馬來亞聯邦卻連一個專職傳道都沒有!」原來,既往有一段頗長的時期,馬來亞聯邦確實沒有專職傳道。

如今想來,從1960年代到1980年代,前後20多年的歲月,若不是楊長老不遺餘力、艱苦備嘗,走遍香港和東南亞各地去舉開靈恩佈道會、各種講習會,以及神學訓練等,則今日那些地區的同靈之信仰,也許仍然停留在幾十年前的狀態吧?畢竟神學訓練與教會的增長息息相關,乃是眾所週知的事實啊!

4.他給我留下了好榜樣

楊長老在24歲那一年,所患的肺結核病已經到了末期,回天乏術。他便寫了遺書,連儲金簿的存款要如何處理都交代好,就準備要等候那最後一刻之來臨了。有一天,正在看聖經的時候,無意中看到《詩篇》一一八篇17節:「我必不至死,仍要存活,並要傳揚耶和華的作為。」

於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一段經文,並且反覆思想。他頓然領悟,這是主的恩言!他滿心相信:「我必不至於死,我仍要存活,並要傳揚耶和華的作為!」感謝主!他的重病果然痊癒,可以恢復原來的工作了。

楊長老蒙主憐憫,格外施恩,使他重病霍然而癒,如同從死裏復活一般;因此,將主的恩典銘刻在心,立志為主而活(羅十四7-8)。將近60年的歲月,足跡遍及世界許多地區,到處傳揚主耶穌的福音,積極地搶救靈魂;並且竭力培植各種工人,使各地教會得以不斷地增長,數十年如一日。因為他知道主所以要讓他存活,就是要他傳揚神的作為。

十幾年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向楊長老提起,他重病得到醫治那段過程。他問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回答他說:「我聽過您的見證啊。」我本來想接下去說:「您那個見證令我深受感動,使我終生難忘!」只因他沒再說什麼,我便把要說的話又吞下去了。現在回憶往事,覺得有些話也許不用說出來吧?

1993年7月,我任職台灣神學院院長。1994年9月18日,我依照總會的規定辦理退休;同時接受約聘,續任神學院院長。1997年9月底,約聘屆滿卸任。然而,對我來說,卸任只是不再參與教會行政,並不意味著終止一切工作。所以卸任後,我仍然留在神學院當講員。有時候也接受各國總會的邀請,出國去協助一些聖工。

更重要的是,我現在有比較充裕的時間可以專心致力於文宣工作。我之所以要如此「退而不休」,乃因楊約翰長老的見證令我深受感動,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為我作了極好的榜樣。

但願我將來走到人生旅程的終點站,在樂園裏見到林悟真長老和楊約翰長老的時候,能無愧地對他們說:「二位老前輩,我沒有辜負您們對我的期待吧?」

記得楊長老在講台上證道的時候,曾經這樣說過:「對基督徒來說,誰才算成功者?答案是,惟有能將所信的道持守到底的人,才是真實的成功者!」就這個觀點而言,楊長老便是真實的成功者,一個偉大的成功者。因為與保羅一樣,他不但守住了所信的道,而且打過了美好的仗,又跑盡了當跑的路,而可以接受主在那日要賜給他的公義的冠冕了(提後四7-8)。 ──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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