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報導


&

搜尋&分類

代禱是不是有效?──從科學實驗觀點檢視代禱的功效

撰文/陳祥|聖靈月刊346期-2006.07|主題/亞當遇見夏娃

  • 字型小
  • 字型中
  • 字型大

引言

十八世紀科學家所建立的「知識論」是現代科學的基礎,也是人們在探索、理解、詮釋各種自然界現象時的利器。科學家從知識論中建立出對於自然界各種現象的基本假設:

‧自然界是有秩序的。
‧自然界的各種現象是可以被理解的。
‧自然界所觀察到的各種現象都有其發生的自然原因。
‧自然界發生的所有事件都有肇因,不會無故發生,也都可用邏輯加以解釋。
‧科學家現在未必能夠找到事件的肇因,但確信一定有其肇因存在。

因此,科學家在面對自然界的疑難時,所稟持的堅定信念就是:「真理是客觀存在的」。

科學家只要利用合適的方法與步驟,就一定可以理解真理的本質,從反覆的驗證中可以得知真理,而任何一件發生的自然現象都可以透過邏輯、透過方法來加以解釋。

科學在宗教信仰的場域中沒有立足之地,因為宗教信仰與科學信仰兩者並不相容;前者講究個人化的主觀體驗,後者追求反覆客觀的驗證。

而本專欄所要做的,並非是用科學來驗證信仰,而是要透過理解科學的方法與步驟,來佐證與發現宗教信仰中的現象;也就是信仰中的現象存在是基本命題,作者並不站在質疑或對抗的立場,而僅止於使用科學信念來理解、發現與增強我們的信仰。


很久以前西方的傳教士一度到衣索匹亞偏遠的小村落進行短暫傳教,離開時留下幾本新約福音書;多年後傳教士重返故地,發現當地不僅建立了一座興旺的教會,而且整個村落都成了基督徒。

更讓傳教士驚訝的是,《新約聖經》中所記載的神蹟奇事竟然天天在這些居民間出現。為甚麼會這樣呢?因為從來沒有傳教士跟這些純樸的衣索匹亞村民說,「《新約聖經》中的神蹟奇事不會是真的。」

這些村民因為單純相信《新約聖經》中的記載,自始至終毫無懷疑,因此神蹟奇事也就常常出現在他們身上了。為甚麼今天的神蹟奇事漸漸地減少了?是不是我們慢慢地不再相信禱告的功效了呢?

一.科學家評估代禱的功效

科學與宗教真正分道揚鑣要回溯自十八世紀西方世界的啟蒙時代才開始。從十八世紀到十九世紀的這兩百多年間,科學界認為基督教的代禱是一種「非」科學所能置喙的領域,因此很少出現有關宗教的科學研究,不僅這類非科學的研究常受鄙視,此外也很難建構出強而有效的研究架構。

但大約從1960年代開始到1990年間,醫療學術研究期刊開始散見此類研究,學者試圖找出基督教的「代禱行為」能否帶來正面醫療效果(the rapeutic effects of intercessory prayer),並將之視為是非正統醫療的「另類療法」研究。

這些研究報告中,一大部分證明代禱行為能夠產生正面醫療效果,一小部分則指出代禱對於醫療沒有顯著影響。

代禱可以說是基督教跨教派共同的行為;基督徒不僅會為自己的疑難而禱告,也會為別人的疑難而彼此代禱。

《聖經》中記載不少情詞懇切、卓具功效的代禱案例(參:創二十17-18;民十二13;徒二十八8等),因此基督徒相信,同心虔誠的代禱必蒙垂聽,因為經上記著,「到那日,你們要奉我的名祈求,……。如今你們求,就必得著」、「就是他們無論向父求什麼都必得著。」(約十六24、26,十五16

科學家為了探索代禱功效所進行的科學研究,基本上都符合科學研究講求的嚴謹、信度與效度,例如隨機抽樣、隨機指派、雙盲設計、樣本數量大、操作嚴謹、外生變異控制妥當等等。雖然偶而會遭受批評,但多數的論文基本上都禁得起學術嚴格的檢驗。1

二.探索代禱功效之研究設計

綜觀此類對於代禱效果的學術性研究,有著被科學界普遍接受的研究設計典型。

2在一個典型的代禱功效研究上,「依變項」就是「代禱功效」,因為是量化研究,因而「代禱功效」這種模糊、不精確,難以衡量的陳述,就必須「操作化」成類似「縮減病患住院的天數」、「減少因感染而使用抗生素的使用量」等可用算術衡量比較的指標。

在「自變項」上則是「代禱」,在研究過程中透過代禱,祈求神來介入醫生與病人間的醫療行為,進而讓病人的病情因為代禱而朝正向發展。

至於參與研究的「樣本」──病患,通常都選取患病較重、醫療危險性較高的病患做為研究對象,例如冠狀動脈病患,心臟繞道手術等。為求研究的嚴謹度與高統計檢定力,研究者在一次研究中往往需要數千位病患,因此常須跨區域、跨醫院、跨年度進行,動用龐大的人力、物力與研究經費,才能找到足夠的相同病情、接受相同醫療行為的患者。

研究主持人隨後透過參與研究的各醫療機構醫療人員,取得病患的參與研究同意書,並隨機將參與病患分成三組。第一組與第二組的病患都同時被告知「可能有、也可能沒有代禱團體為你代禱」。

但實際上第一組的病患並未安排代禱團體代禱,而第二組的病患則有安排代禱團體代禱。第三組的病患則被告知「將有代禱團體為你代禱」,而實際上也有安排。

這樣的設計主要是模擬臨床實驗的「安慰劑」模式來排除「心理作用」的效果,因為如果第一組與第二組都有類似醫療功效,那多半不是來自於代禱,而是心理作用作祟的緣故。

第二、三組病患的姓名名單與病情會在進行醫療行為(動手術)前夕,被整合傳真到當天「輪值」的代禱團體,代禱團體則會在當晚的例行禱告中特別禱告說:「求主讓某某某的病情早日康復,並避免併發症出現。」

每次禱告約十五分鐘,一般持續十四天,一旦名單上的病患名字被取代後,代禱團體就不再為其代禱。

研究者最後比較三組病患的依變數(代禱效果,如平均住院時間),如果被代禱組的平均數比未被代禱組來得少,且差異在統計上達到顯著,則相對證明除非是因機率造成,否則就表示代禱具有功效。

三.尚有許多影響代禱功效的未知變數

當著名的國際學術期刊出現「代禱行為之醫療效果評估」的研究報告,且一再出現具備療效的研究結果時,是否意謂科學界開始承認神的存在,且還會聆聽代禱呢?

其實這些論文並沒有碰觸神是否存在的議題,也沒有討論代禱行為「為什麼」與「如何」產生醫療功效,反而僅僅單純陳述「當有人在醫療機構以外,心存讓病人康復念頭,並唸出病人姓名,會使病人的冠狀動脈病情趨於穩定」云云。

這些檢視宗教行為的科學研究,僅限於「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對於代禱行為透過何種機制來產生醫療效果則隻字未提,科學家的努力僅止於證明其有效,而不在於解釋為何有效。

而研究者在科學研究中往往希望能夠掌控所有可能影響研究結果的變因,如此研究結果將更為可信。但在典型的代禱功效研究中,最大的變數卻是超越在科學實驗之上的神。

因為代禱的對象是神,是否具備功效的裁決也在於神,但假若神根本不想參與人的研究,那麼實驗再怎麼精密、嚴謹,科學家也永遠得不到答案。

再加上前述的典型代禱研究設計,其實尚有難以克服的缺點。例如,因為那些沒有被安排代禱的病患,難道他們的親朋好友不會為他們代禱嗎?研究者無法禁止任何人為這些原本被控制為不應該得到任何代禱協助的病患得到代禱。

此外,研究過程長達數年,研究中被安排的代禱團體,是不是真的能數年如一日,在無人在旁監督下如期、用心地代禱?再加上代禱團體與被代禱者彼此無關連,代禱名單時時更換,此種例行公事的代禱是否足夠虔誠與同心,也令人起疑。

而在整個研究過程中,科學家對於代禱的「運作機制」的瞭解則是一片空白,因而衍生更多無法控制的變因。例如,代禱者與被代禱者間熟識與否會不會影響代禱結果?

多對一的代禱是不是比一對一的代禱來得有效?代禱的長度、頻率會不會有影響?在教堂代禱會不會比在家中代禱好?早上代禱會不會比晚上好?聚在一起代禱會不會比分散開好?代禱者的信心、虔誠度會不會有影響?影響有多大?

代禱的對象如果不是基督徒時還會有效嗎?如果被代禱者自己不相信代禱,或其家屬有干擾的行為(如作法、念咒、燒香拜拜等),會不會有負面影響?流淚代禱比不流淚代禱更有效嗎?

對於講求反覆驗證的科學家而言,一一對於這些可能影響結果的變數加以檢驗,似乎是取得客觀答案的唯一方法,然而要真正瞭解所有的變數,事實上不切實際。

Leibovici發表在英國醫學期刊(BMJ)的「遙控之時光回溯」(remote, retroactive)代禱效果研究,3其所探討的變因──為過去發生的事件代禱──更是超乎科學家能夠解釋與想像的範圍。

四.對於代禱行為的驗證研究該有的認知

在可見的未來,代禱功效的研究還會持續進行,正反答案也會不斷出現,但不管最終的答案為何(很可能根本沒有最終答案),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要怎樣去面對代禱功效的研究,還是需要一些心態的調整:

1.我們對神的信仰應是出於全然的信心,而不應該藉助於可看、可握的證據。當這些屬乎科學的證據能夠鞏固我們的信仰時,我們當加以印證而接受。

但當證據不利於信仰時,我們則應回歸《聖經》的教導,將不利信仰的證據視為是神對我們的考驗,因為神要我們對祂的仰望是憑信不憑眼見,神的奧秘不是現代科學所能理解,神的奧秘仍然有待科學家去發現。

2.我們在教會中常常為人代禱,可是我們卻很少去探討怎樣的代禱最容易蒙神垂聽,最容易產生功效。當我們的代禱沒有功效時,我們最初的反射性想法多半是:「神必定有祂的旨意!」「神的旨意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

於是我們習慣性將禱告缺乏效果的原因推拖給「神的旨意」,而不再反求諸己。難道代禱的人沒有應該檢討的地方嗎?代禱沒有功效,會不會是代禱者不夠虔誠、不夠用心、禱告長度與頻率不足?或是代禱者彼此不夠同心?

如果科學家對於代禱的研究能給我們一些啟示(目前已有研究發現,代禱的功效跟代禱頻率、時間有關),對於我們代禱時的心態調整應該不無幫助才對。

3.目前所進行過的代禱功效研究,研究中的代禱者都來自於基督教的主流教派,其中並沒有被歸屬於靈恩派的非主流教會參與(如五旬節教派),而傳統上主流教派並不追求也不使用靈言禱告,因此他們在擔任研究中的代禱角色時,僅會在代禱時以口唸出(said)被代禱者的姓名,不會也不使用靈言祈求。

我們不能否定悟性禱告也能蒙神垂聽,但《羅馬書》八章27節中指出,用靈言禱告是聖靈照神的旨意替聖徒祈求,而悟性禱告比較是屬於造就人、感動人的禱告。

從這個觀點來看,代禱研究中如果透過靈言禱告,讓聖靈依照神的旨意來祈求,或許會更有效果也說不定。

就像本文在起頭時所提到的衣索匹亞的例子,信仰如果不受到汙染,只要有單純的信心,主必成全。如果我們代禱時有全然的信心,就一定會有功效;如果代禱者對於神沒信心,我想再怎麼努力,功效也一定有限。

跟幾十年前相比,教會中神蹟奇事顯然愈來愈少見,我們也常常代禱愈來愈無力,其實並不是神不再垂聽,很可能是因為我們愈來愈相信科學的實驗,而愈來愈不相信信仰中的體驗;沒有了信心,代禱也就沒有了功效。

註:
1.由韓國學者Cha領銜發表的「代禱使試管嬰兒成功率增加一倍」後來被指為造假。該文可參見Cha et al. Does Prayer Influence the Success of in Vitro Fertilization-Embryo Transfer? Report of a Masked, Randomized Trial. Journal of Reproductive Medicine.2001: 48(9): 781-787.

2.代禱研究的方法設計細節可參考Dusek, et al.. Study of the The rapeutic Effects of Intercessory Prayer(STEP): Study design and research methods. American Heart Journal.2002: 578-584.

3.Leibovici的研究細節可參考Leibovici, L. Effects of remote, retroactive intercessory prayer on outcomes in patients with bloodstream infection: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 BMJ 2001; 323: 1450-1451.
 

Leibovici的「遙控之時光回溯」代禱效果研究

Leibovici在以色列醫院所進行的「遙控」、「回溯式」代禱功效研究大概是所有類似研究中最特殊的一個。

研究的基本假設認為,神未必跟人一樣受限於「線性」時間的場域,因此如果代禱的對象是發生在過去,而不是現在,應該也會產生功效。

研究的設計與典型代禱研究類似,最大的差別是研究的代禱是在2000年採用回溯式進行(對於發生在過去的事件代禱),代禱的對象是在1990-1996年因血液感染而住院的3393位病患,代禱者則在公元2000年針對隨機抽取的一半病患代禱,研究者再檢視被代禱組與未被代禱組病患間在住院時間長短與發燒時間長短的差別。

研究結果顯示,被代禱組的病患在住院時間與發燒時間都顯著比未被代禱組的病患來得短。這個很有創意也很有爭議的研究顯示,在5-10年後的回溯式代禱,對發生在過去的事件還是有功效,也意謂神的能力不被線性的時間所限制。






文章標籤:  #陳祥  #346期  #專題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