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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靜思語

撰文/幸雲|聖靈月刊309期-2003.06|主題/許你一個心靈平安的白面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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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996年九月中旬,當時仍為中學老師的紀雪雲姊妹(劉邦幸執事娘),因全身關節異常疼痛與不明原因高燒入院,入院後不久右半身癱瘓、失去意識,面對病情急劇的變化,院方亦查不出病因。

入院一週後,失去生命現象,經院方緊急搶救後勉強維持生命現象,並確認病因為自體免疫系統病變的系統性紅斑狼瘡。

自此展開六週在內科加護病房徘徊於生死邊緣的死蔭幽谷之旅。病情來勢洶洶造成腦血管、心肺功能、消化系統等諸多病變及院內感染問題,主治醫生亦數次幾乎放棄,通知家屬準備辦理後事。

感謝神的憐憫與世界各地教會信徒長期的愛心代禱,76天後,劉執事娘帶著各方的祝福與叮嚀,奇蹟似地出院返家修養。

出院並非危機的結束,而是開始另一段更艱鉅的人生。在病魔無情的摧殘下,只能苟延殘喘地靠著主的恩典面對病痛所帶來的現實生活挑戰與身心的煎熬。

面對現代醫學科技與家人親友支持卻無法突破的人生境遇,漸漸地從依靠旁人幫助代禱到學習為自己禱告。在禱告中向神訴盡心中的苦處、在禱告中享受與主靈交之樂、更在禱告中體驗感受到主的安慰與醫治。

疾病並不僅只是「苦難」的同義詞,病痛其實是「生命更新」的機會。古今中外,因病痛洗鍊而體悟人生道理的文人哲士比比皆是;但病痛之於基督徒不單是反省人生的機會,更是親近神和屬靈生命更新的機會。

現實生活中,疾病雖然看似人生的一份缺憾;但在耶穌裡,疾病卻巧妙地為生命增潤一分圓融的恩典。願從〈病床靜思語〉中,看見神在疾病操練中帶給信靠祂子民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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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記憶之門扉,多少辛酸淚水交織著滿懷感恩之情,也許這就是人生。

自幼,學校的美術老師很欣賞我的美術天份。亦頗有體育細胞,曾代表學校參加校外運動會。無論划船、騎馬、瑜珈、外丹功等一學就會。倚仗著先天優勢的學習能力,似乎沒有學不會的技藝,也造就自命不凡和完美主義的性格。

婚後,身兼數職,迷失於忙碌和追求完美之間。身為中學教師,在學校中常自我要求高標準的教學品質,也要求學生在校內各項競賽和評量中必須追求第一名,時常將工作帶回家忙到深夜。

下班回家後,家務繁重,為奉養公婆假日常身兼廚師和司機,忙著團團轉不得休息。三個兒女的學業和教養問題,亦時常讓我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由於外子長期將業餘時間投入教會的事奉工作,沉重的工作壓力和現實生活的擔子壓著我喘不過氣來,無遐參與教會的事奉。

即便在忙碌和沉重的生活重擔下,為追求職場上的「完美」常透支體力在所不惜。「完美」好像是個幻影,如海市蜃樓般難以捉摸。多少漫長的時光,我不但苦了自己,也影響我周圍最親密的人。忙碌追求無法達到完美境界,反倒身心俱疲,常感時不我與,對生命充滿不平和怨懟。

七年前一場晴天霹靂的大震撼,突然發生,令人束手無策、欲哭無淚。昏迷中醒來,覺得情何以堪?我曾擁有的一切天賦異秉,頃刻之間,都化為烏有。

躺在加護病房內的自己,四肢只剩左手稍能動彈;連接在我身上的鼻胃管、呼吸管、導尿管和差不多十幾瓶的點滴藥罐,著實比連續劇更恐怖;還有圍繞在我身旁一台台機器,如微電腦呼吸器,控制點滴注射的儀器,讓人看了怵目驚心。所謂的「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

當我病情最糟時,羅淑琦執事娘來探視我,她很有愛心地拿了紙筆,說我仍有左手可用,可以藉此表達意思。我勉強以左手握著筆歪歪斜斜地寫著:「我若活著,一定很痛苦。」那是我的心聲,因太無奈太痛苦了,我向神禱告「讓我死罷!」

但轉念一想,自己竟如此自私,我的小女兒才上高中!旋即再向神禱告,求神赦免我的私心。因當時我的病情太嚴重、覺得沒資格求神醫治。不敢妄求,只求神憐憫我的處境。

纏綿病榻間,想起發病前對自己生命的不平,自覺對人付出太多,卻收到極少的回饋。雖過去曾以才華洋溢自許,但一場大病使我覺得一無是處,放下過去好強的個性。家人的支持照顧和同事親友及教會信徒間的代禱和探望,讓我首次感受到大家對我源源不斷的真誠關愛,我何德何能竟配得如此恩眷。

從頭學習呼吸、學習自己吃飯到學習走路的過程中,我明白原來這些看似與生俱來的本能竟都是神的奇妙作為,人有什麼好自誇的呢?漸漸地,我學到感恩和珍惜擁有。

我所患的系統性紅斑性狼瘡在當代的醫學辭典中屬於「難症」。當初發病時波及我的中樞神經系統、呼吸系統和消化系統,能夠僥倖存活本已是神的額外憐憫。台大醫院陳教授說我大概只能苟延殘喘一、二年到三、四年;馬偕醫院陳醫生比較人道,只說我愛吃什麼就去吃,愛玩什麼就去玩,他們都一籌莫展。

我常想,自己所剩時日無多,當眼睛闔上,明早不知是否能再睜開雙眼。早晨聽到鳥囀蟲鳴,就很欣慰自己又能享受一天生命。對我來說,當時電視常說千禧年快到了,而我心中自忖,我大概看不到千禧年的陽光。

面對沉重的病情,即便家人如何細心照料或按時服用藥物,依舊絲毫無法減輕身體的不適。當我心情沮喪或家人無法給予安慰時,我們就會一同跪下禱告將一切苦楚交託神,自己也逐漸養成長時間禱告的習慣。

意想不到,六年前當我不住禱告約半個月後,常在禱告約半個鐘頭後就開始唱靈歌,旋律曲調很美,後來韓國何烈山詩班在淡水教會演唱的曲調雖美,但我覺得靈歌的旋律更美,只嘆無貝多芬音樂才華,否則那麼美的曲調,我一定要將它寫下來。最後我只好在禱告結束後,回想自己在禱告中唱什麼,將歌詞寫下來。

記得1997年,我第一次唱到歌詞中有「主必拯救」四個字時,我很興奮,禱告完就撥電話給我妹妹。想不到她說:「妳別太高興,說不定主要拯救你到天堂去,要唱主必醫治才有用。」我回答:「又不是我要唱,只唱主必拯救有什麼辦法?」

想不到後來我唱:「主必醫治」、「主已醫治」之字眼,我不禁眼淚奪眶而出,主竟然如此看顧我,醫治我,掩不住內心之喜悅,立刻告訴妹妹。她後來說,有次騎機車時,突然想到主之大恩,忍不住便流下感恩的淚水。

爾後,內心時常期待神的醫治,雖然身體逐漸地復原,但時常納悶為何身體仍很虛弱,只能用「疲憊不堪」來形容,常感受到莫名的疼痛。有時信心軟弱,質疑神的醫治只是如此嗎?也將疑惑吐露給外子知道,他要我耐心禱告等候神。

曾有一度自以為廣讀醫書、專研養生之道,故能日漸好轉,但此念頭一出,我很快會有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的念頭產生。「萬軍之耶和華說:『不是倚靠勢力,不是倚靠才能,乃是倚靠我的靈方能成事。』」(撒迦利亞書四章6節)。從如此反覆的操練中,我明白神教導我要謙卑,在疾病復原的過程中,當仰賴神的恩典和歸榮耀給神。

2002年,身體狀況開始奇蹟似地有舉足的進步。主治大夫問外子:「我做了什麼?練氣功嗎?吃了什麼?仙丹嗎?」感謝神,我就這樣一天天好轉。

一日翻閱《聖靈月刊》時,有位作者引用的兩節經文開啟我的心眼。「我們得救是在乎盼望;只是所見的盼望不是盼望,誰還盼望他所見的呢?但我們若盼望那所不見的,就必忍耐等候。」(羅馬書八章24-25節)。「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傳道書三章1節)。的確,神按祂的時間成就祂的奇妙作為,等待過程中心情難免有起落,何不明智地選擇耐心等候神的時間?

將近七年來的病痛操練,轉變我過去追求完美的人生觀,和有如陀螺般轉不停的忙碌生活型態;纏綿病榻的經歷,使我放下從前自恃過人的傲氣,學習以感恩的心珍惜神所賜予的一切。

居家養病的平靜生活,讓我享受與世無爭且靜謐的居家生活和親情溫暖;等待康復的過程中,在禱告中享受與主靈交之樂與學習仰望等候神的耐心。感謝主,能夠再活一次的感覺真好!願神記念不斷關心、照顧我,及所有為我禱告的親友同靈之愛心。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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