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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向下了嗎?

撰文/德宏|聖靈月刊344期-2006.05|主題/象牙塔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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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定日子……

1982年聯合國大會通過關心身心障礙者的世界行動綱領(the World Programme of Action concerning Persons with Disabilities),其目的在促進對於身心障礙者事務的認識,和接納身心障礙者在政治、社會經濟和文化生活等層面的參與。

隔年指定1983-1992(IYDP 1983-1992)年為國際身心障礙者的十年(the International Decade of Disabled Persons),並且以促進身心障礙者在社會生活與發展上的「機會均等」(equality)和「全面參與」(full participation)為主題。這項綱領算是確定了身心障礙者的環境權。

聯合國大會認知到接納身心障礙者回歸社會主流的第一步是,給予身心障礙者基本的生活環境,這項認知有別於以往的福利政策。因此,除了成立特別委員會(Ad Hoc Commission)協助各國執行無障礙環境的推動之外,並逐年訂定主題、推動目標、落實無障礙環境。

而為了促進身心障礙者的就學與就業權益,聯合國大會於1989年通過「身心障礙人力資源開發行動方案」(Tallinn Guidelines for Action on Human Resources Development in the Field of Disability)。

該方案提供一個架構,要求在各國政府機關內,促進身心障礙者的參與、進修訓練、雇用以及政策制訂的機會,達成他們平等參與的目標。

或許一般人對身心障礙者不是存在著既有的刻板印象,就是視他們為克服障礙的指標。不過,這種精神層面的認知和讚揚,都不足以改善或增進身心障礙者的基本生活權益。他們真正需要的是,實質空間的接納和生活環境障礙的排除。

由於全世界現有6億身心障礙人士,以及近四分之一的世界人口,在每日生活中必須接觸到他們,因此聯合國在1992年10月14日宣布每年的12月3日為「國際身心障礙日」,以尋求他們在社會生活及發展機會等方面,擁有一個徹底的平等權利。

惟每每環顧「國際身心障礙日」在一陣敲鑼打鼓過後,存在人們心中對於身心障礙者的眼界是否有所開展?還是仍舊停留在施憐憫、給同情的框架中?抑或根本當它不曾存在?

正如完美與殘缺是兩個極端,會不會產生交集?會不會相互作對?端看如何將兩者做成巧妙的詮釋。
如果可以選擇……

俗諺云:「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世上萬物各有不同的遭逢,所遇何事亦沒能拿捏得精準;只可惜大多數的日子裡,人們老是欽羨那些完美姣好的,不斷給予熱絡的掌聲與喝采,全然忘卻同為凡夫俗子,人人所理當擁有最起碼的平等與尊重。

於是,在相對強勢的主導下,一個個相對弱勢被迫現身,只為了滿足平庸之輩所剩無幾的虛榮,然而,誰又真正聽見那些所謂相對弱勢的聲音?

假若我們真的可以選擇,大概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將靈魂套進一身這兒也缺那兒也少的皮囊裡,畢竟,要捱過數十寒暑的悲歡離合,可得仔細盤算才是!

這就是人性最最不堪的脆弱。

想來「同理心」一詞,總是被廉價的濫用著,不論是出於嘴上的或眼神的,這不啻是對神所賜給人的良知良能,來一記厚實的摑掌,來一回拳拳到肉的內傷。

我們都明瞭,童話故事裡頭楚楚可憐的角色,常常能夠激起孩子心中那顆美善無欺的柔心,隨著故事發展而惋惜落淚,或者破涕為笑,重獲喜悅。

可一般總認為故事歸故事,過目即忘、即丟,成了理所當然的反射動作,殊不知故事所映照出來的動機、心態並價值觀,其實是在試圖喚醒人們沉睡的清明,用平躺的文字默默重覆一貫的教導原則,企盼原本即存在人們內裡的柔心,不被塵封,反得開啟,使人人都能自在、自然且自信地活著。
可否陪上一段……

記得剛踏入特殊教育的園地,慈眉善目的師長帶著一群新鮮人走訪陽明教養院。那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化外地土,靜靜矗立在台北草山一隅,縱使山下歌舞昇平,這裡卻有著揮不去的寂涼,是院內眾生相的無聲嘆息?還是天地不忍的潸然落淚?大太陽底下伴著雨絲,是否這就是晴雨並存的人生?

臨近正午,院生自製的飯盒擺放整齊,以一種無聲的姿態,證明他們是可以被調教成為具備自我謀生能力的常人。陪著青少年院生用餐,其中一位女學生,倏地起身,張臂迎面撲來,這是她發自內心熱誠歡喜的表現,只見院內教師急忙喝止,怎料,人已到了跟前,這麼猛然一抱,竟成了回程時同學間的笑談。

現在想來,那位女孩憨傻的笑容、嘴角漾出的唾液與旁人直覺不雅的舉措,不禁一陣鼻酸……。

所謂的正常人是不是只能活在美麗所堆砌的影像中?對於特殊的面容全然不屑一顧甚至感到厭惡?

盱衡國內校園對待特殊學生(資優、身心障礙)的方式,似乎仍脫離不了既定的好惡二分法,錦上添花者有之,猛扯後腿者有之。試想:倘若每一株幼苗都有其抬頭挺胸、努力生存的基本權利,那麼不論美醜、不管胖瘦,自詡為教育園丁的教育工作者,以及眾多自認為教養得宜的家長們,甚或廣大的社會賢達,是否真的認同「因材施教」之名訓?是否真的贊成「天生我才必有用」此番善待眾生的勉詞?

那麼,真教會本身呢?

或許,完美與殘缺正如天才和白癡僅存一線之隔,但是,這條線的粗細長短如何,正考驗著殘缺或白癡所將面臨的挑戰難度。

見過斷臂的維納斯,是否發覺不完滿也是一種美?一種比較貼近現實的美。《聖經》上記著一段話:我們俊美的肢體自然用不著裝飾,而我們看為不體面的要把加倍的體面給那有缺欠的肢體,免得身上分門別類,總要肢體彼此相顧。

如果,「特殊」的存在是要撼動人們心中早已遠颺的柔心,並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包容與疼惜,也格外賦予生命個體極大的尊貴和榮耀,希望,在眾人歡愉喧鬧的享樂氛圍中,能重新檢視強弱勢之間的拉拔鴻溝,避免讓苟延殘喘的生命成為一次次的愛心祭品,畢竟,因愛而偉大的幸福,因愛而完全的使命,才是人類終極追求的標竿。
手心下向了嗎?

書寫這樣的文章是一段省思的歷程,一段如何在「正常」下揣摩「特殊」的體驗。

某位友人曾發表過一篇名為「撈」的小品,文中盡述人們是如何無所不用其極的「撈」。正如《傳道書》記載:「滿了兩把,仍是勞碌捕風。」

身為真教會的一份子,我們實在應該好好的捫心自問:對於特殊的身心障礙者,我們感同身受到了幾分的程度?無障礙設施在各地方教會落實多少?眾人目光的投射是出於真摯的愛還是虛於委蛇的應付?

身心障礙者各個生命階段所面臨的課題(求學、青春期、就業、兩性交往……)能從教會的教導上得到多少實際的助益?我們是否還是常常扮演錦上添花的角色,而忽略雪中送炭的福分?是否仍舊習於追逐媒體所追逐的議題設定,甚或操弄而不自覺?

連串問號的背後,也許是一個個家有身心障礙者期盼得著解答的渴望眼眸,也許是一雙雙舉起發酸發軟的手,得以接續發揮禱告功效的動力來源,也許將是真教會邁入在台傳教八十週年所應當謹慎審視的課題……。

曾留意過嗎?牽起孩子走一段人生路,手心是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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