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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半天岩

撰文/蔡恆忠|聖靈月刊380期-2009.05|主題/基督化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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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住在半天岩的山腳下。堂哥,是他的大兒子。小學時,我們家四個孩子常被帶到二伯家sleep over,跟堂哥和幾個堂姊弟們混一個長夏。

我喜歡跟堂姊繞過屋後的林間小徑,坐在溪畔,看她與鄰家女孩邊抬槓邊在溪中的石頭上洗衣,搓洗後還用粗木條在衣服上拍拍打打;我也常跟另一位堂姊到井邊打水,看她往井裡嫺熟地一甩,水桶一翻,拉上滿桶的水,裝進兩個大桶挑回家。

堂哥會的東西特別多。他知道地底下什麼地方躲著一種土黃色的蚱蜢,灌一盆水,逼牠上來,大伙兒捉著烤來吃。夜裡,揉著惺忪睡眼,人手一盞電土燈,跟著他到田裡抓田蛙。

白天,大伙走遠路,到龍眼林,看堂哥用粗繩背著大籃子,爬到高高的龍眼樹上採龍眼;那時我小,抬著頭看樹蔭上面背著陽光若隱若現的堂哥,看他拉著粗繩把滿籃的龍眼縋到地上,覺得他神氣的不得了……。

然後,初中,高中,上了大學來到台北。在忙碌、且對每一個明天充滿期待的日子中,逐漸忘了半天岩,和山腳下的童年。

四十五年來,走過許多的地方以後,再一次來到半天岩。一桿桿高高瘦瘦的檳榔樹,一如記憶中的,並排挺在田邊。稀稀疏疏的葉,順著風搖擺,像在訕笑多變的人事。

二伯九十三歲;而滿頭灰白的堂哥,已六十七。我繞過屋後已鋪柏油的小徑,來到被築上堤防的小溪,乾涸的溪床載著的,只剩長苔的石頭。井,也填土了。

童年的歡笑,似飄在風中?

村裡的人一個個離開這個山腳,到都市去。二伯不願走,腳無力,也不能走;堂哥守著他,也陪他一起守這三個人的家。我跟他走小徑去看他的橘(茂谷)園,五分地上種了280棵矮矮的橘子樹,在黃昏的天空下靜靜的綠著。他會的事還是很多,知道怎麼診斷病樹,怎麼引水施肥種好樹;我更羨慕的,是他知道怎麼當兒子。

我突然想起「浪子的比喻」中那位默默當配角的大兒子(路十五11-32)。

這個比喻是主耶穌為那些議論衪接納稅吏罪人的法利賽人和文士說的,衪教訓他們要為罪人的悔改而歡喜,也向他們宣告「神悅納人的禧年」已經來到。

畢竟,不願因罪人而玷污自己的文士和法利賽人,其實跟稅吏、罪人一樣,是以色列家迷失的羊,都需要看到自己的病(罪),而尋求主的救恩。衪是有憐憫、有恩典,不輕易發怒,有豐盛慈愛的神。衪不長久責備,也不永遠懷怒(詩一○三8-9)。

比喻中的父親對兩個兒子的愛和接納是相同的,這種父愛長遠endures(堅忍),永不止息(林前十三7-8)。當大兒子心裡不舒服而發牢騷時,父親勸他,沒有責備。

兩千年來,對大兒子品頭論足的,是我們。我們倒像比喻中的大兒子,以為他,如同比喻中的浪子,不配擁有父親的愛。

我不如比喻中的大兒子。

在弟弟向父親要求分家業,然後,帶著自己所得的分離家以後,家裡留下的一切所有,就如父親所說,都是大哥的(路十五31)。分得家業的大兒子,繼續守著父親,守著田地,飼養「父親的」肥牛犢和山羊羔,以父親為家中的主,默默服事,不曾違命(路十五29)。

就因為不以自己擁有這個家的一切,才自覺有必要抗議弟弟的放蕩行徑不值得父親的收納,而向父親發牢騷。他是稱職的兒子,父親沒有指責,只願他以更寬厚的胸懷,為弟弟的回頭,與為父的一同歡喜快樂!

再見半天岩,在笑著凡人的檳榔樹下,我再一次看到守在山腳下的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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