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噹，噹噹噹噹」第七節下課鐘響，同學們紛紛拿起各類打掃用具，進行放學前的環境整理，這週我被分配打掃的區域是高窗玻璃，需用竹竿上的抹布擦拭。或許剛才的小考考得還不錯，我隨著竿頭的抹布來回滑動，心情也跟著明亮開心起來，輕輕吹著口哨，春天的午後更令人愜意。

突然間，我大叫「啊」的一聲。耳邊一個聲音響起：「很爽是嗎？換你去掃廁所，看你還會不會吹口哨？」

原來一位經常遲到，以致於今天又被罰掃廁所的阿郎同學，拿著他的「傢伙」──刷廁所的刷柄，狂暴的刺了我屁股一下。突如其來的攻擊，我憤怒的轉身，並與他四目相交，我板起臉孔不示弱的怒視，頗有山雨欲來一觸即發之勢。同學們紛紛圍攏過來，夾雜著「打啦、打啦」的叫囂聲，很多人對阿郎平常就很不爽，也想趁此機會踹他一腳。我臉上的肌肉緊繃，胸口隨著怒氣，用力的鼓脹起伏，彼此等待誰先揮出第一拳，另一方就可「師出有名」的暴力回擊。

我和阿郎瞪眼怒視，那對峙的20秒像兩個月一樣長，腦中迅速閃過許多念頭：

「混蛋，我要把你打爆。」

「我是基督徒，打架好嗎？」

「可是他先打我的耶，不打，會不會太孬了。」

「打架受傷就算了，會不會被記過呀？」

「管他的，打了再說，我又不會打輸。」

心中有兩個律不斷的交戰，To be or not to be，真的是一念之間。

奇妙的，「我不可以打」的意念高過了「打爆他」的意念，我的拳頭逐漸鬆開，臉部線條也柔和起來，但我被欺負怎麼下臺階呢？感謝主，風紀股長見狀出面打了圓場，最終避免了一場腥風暴雨。

什麼是「勇敢」，打爆對方就是勇敢嗎？不打就是孬種嗎？

多年後我才知道，「勇敢」有兩個意思。第一種是奮不顧身，置死生於度外，如奔赴戰場、衝入火場救人等，是一種積極陽剛的勇氣。至於打架，只是怒氣發作，不是勇敢的表現。摩西年輕時打死了埃及人，沒人說他勇敢，反而開始逃亡。

第二種是指堅忍不拔，例如為追求理想，放棄所有，勇往直前，或是面對困難卻能安靜執著的勇氣。耶穌在十字架上被打、被吐口水都堅忍不還手，就是這一類的勇敢。

感謝主，我沒有揮出那一拳，因為「不打」比「打爆他」更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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